明知道 
總有一天 
所有的悲歡離合都將遠離 
還是努力收集 
穿縮在山野間那份美麗的 
值得這樣活過一次的回憶 
原來 
這是對山綿延不斷的思念

帶著許多焦慮,我又回到能高天池,一樣拖著疲憊的身驅,往山裡頭走去,只是這次看山的時間少了,為了是等待的相見,一晃眼,整整的一年,就在紅榨槭落葉、新綠又轉紅間,本來已經快遺忘的,想失憶的,又因為滿眼惹紅的葉,悄悄地怦然喚出。

霧社的名字曚矓,也許情歌就在這些若即若離的雲霧中,隨著風輕輕的在山谷裡吟唱。迎接大家的是那份濃濃的情誼,何大哥的Vuvu(媽媽)起了一盆溫馨的碳火,靜夜,眼前一片水蜜桃果園加一隻小白狗陪著,甩開讓我迷路的霓虹城市,我又可以在山野裡調皮一番,後來被何大哥約去跟他的長官們喝一小杯五加皮,才發現,我真的累了,同行的二位弟弟本來要去擋酒,沒想到我卻喝的比他們快。  

元旦三天連假,10月份打電話問天池莊主時,山莊早已沒有空位,其實我睡哪裡都可以,只是不知道會不會向上次那樣,睡到外帳都被吹走了還不知道。這次同行的伙伴都是新朋友,又是一個新的開始,一路上,有大森老師照顧著大家,不用去國外健行,我都覺得自己像公主了,有時真的會懷疑,上天怎麼對我這麼好,難道真如算命說的,我會越老越好運?應該是晚輩要照顧長輩才是,但大森老師的善解人意與體恤,讓我放心的茶來伸手,零食來張口。 

一路上,要下山的人不少,上山的人更多,山友們說天池山莊連站的地方都快沒有,心中不免有些擔心,因為出發前我根本沒聯絡上清雄,也沒再跟他確認我們何時到達,我想,他不會讓我們當企鵝,站在寒風中圍成一圈取暖渡夜吧!第一次見到清雄,他正在廚房煮菜,那時我根本不知道他是人人稱讚的山中英雄,直覺的,認為他是一個好人,又喜歡說笑話,我跟室友說:如果我困在山上,一定希望這樣的朋友來救我,除了不會被罵,還可以一路聽笑話。

我想,自己太羨慕別人受困得到救援時,可以這麼樣地趴著,哇哇哇的大哭,能有人如此在乎他人生命,不顧頂上的落石,和一樣被土石流掩埋的危險,雙手滿血的與土石流的速度比賽,挖土救出被埋住的山友。每次想到這裡,總是有一總哀傷的感動,和山那麼親近的他,又得與山博鬥一番,我根本沒有能耐在山裡面這樣與自然相處著。何大哥曾跟我說,在山上,他們聽著河水的聲音辨認方位,而我們,包圍在人造的環境裡,成了文明的聾子。山上的原住民們用樸實的心看到生命的存在,而都市的人心被許多功利圍繞著,連山都被算計進去了。


好不容易遇到一個騎野狼上山的原住民,我趕緊攔住他,請他轉告清雄要記得留2頂帳篷給我們。這一年來,我很想再來探望清雄,尤其在籌辦吉利馬札羅健行的期間,我的壓力很大,一聽到他的聲音,總是有一股支持,許許多多陰錯陽差下,我們只是擦肩而過。

2006年元旦剛開放時,山路較為靜謐,現在人多了,山上也熱鬧起來,這裡也是東賽德克族東西往來的遷徙路線,1917年以後,日本人將這裡闢建為警備道路,以加強對原住民的控管。
爾後國民政府來台
,台電公司在1950年為了達成東西向輸電線路的目標,沿途架設127座巨型電塔,每隔10公里設置保線所,目前雲海和檜林保線所都還有人駐守,檜林保線所令我印象深刻,小巧的日式建築好像是在深山林的住家。

忽然想起,
這也是我在二子溪第一次發生山難後,不到二個星期,馬上進入的山野地,那時因為連日氣候不佳,大伙兒在能高待了幾天後回頭,記得回到天池山莊時,有一個伙伴創作一首歌,做為訓練活動送給大家的分享,原來歌的悸動從那時開始,這麼溫蘊心底。啊~~也許從十幾年前開始,能高越嶺的一切就是一連串再活過的回憶了。
      

大家走到約8k
的水源處,開始喝下午茶,山友們如排隊的螞蟻般陸陸續續往天池山莊前進,伙伴們好像有些擔心,我們是貪玩的「烏龜」,但是討論過後連烏龜都不是了,因為我們沒「殼」,會不會沒有營地讓我們搭帳篷呢?

此時,又有二個騎「歐豆拜」正要上山的原住民,我趕緊從地上跳起來攔截他們。這位大哥只露出一對有些深邃的雙眼,停下來聽我厚臉皮說:「大哥!可不可以麻煩你去天池時跟清雄說
…..
」話還沒說完,他的雙眼透露出詭譎的笑意,當下我粗暴地想馬上拔掉他的頭罩,是你嗎?拔掉頭罩的那一片刻,已經忘了我是不是大聲尖叫,還是來不及尖叫,他就張開雙臂熱烈的歡迎我,就像山一樣厚實的溫暖。

真的沒想到,還沒到天池,我就可以跟你相遇了,我想像過各種在天池見面的情況,這樣的驚喜,讓我忘了當時為何不猶豫的把大背包丟到歐豆拜上,這個說要帶我去看水鹿的清雄,最後後座綁了四個大背包,自己的座位都快沒有了,讓我們幾個女生提早享受輕裝的樂趣,當別人有些嫉妒的問起我們的大背包呢?我們只能不好意思吱吱唔唔的回答。
 

節省不少氣力,晚餐過後,可能因為腦袋缺氧,我竟然快速決定往暗夜的山路行去,不是要來聽歌嗎?當吉它聲從山莊裡傳出來時,我卻躊躇在門外,踏不進門,去年在身旁一起聽歌的那位朋友,早已在坐在那裡等待。

告訴自己,還是去山裡吧!也讓她仍可保有一段美好的回憶。那一次,她曾說了好幾次:「認識妳真好
…….
」如今,卻再也無法有什麼對談。暗夜,也許熱閙,但我不想孤獨的留在風中聽歌,也不想假裝,不然我會哭,也許路上少了歌聲會寂寞,但我也想順便給自已機會,如夜行動物般親近山吧.
      

在山野裡,我看見大家的包容與相互提醒,我也很久沒有這樣跟不太相識的人在台灣的山上相處,其實有些擔心自己那份壓力分攤給伙伴們後,會不會嚇到對方了.



但是當我知道,大森老師願意將車子停下來,讓我拍下中央山脈的一輪諾大的明月後,終於,我知道,此行我不用再被當成旅行社小姐.這一次,一下子想到許多當年曾一起在山野裡遊盪的老朋友新朋友們,說著,想著跟他們在一起的故事,原來這是一種比中央山脈還長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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