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ar 志弘:

我想
高山蔭蠂飛舞的曲線比"傳說"中的海鮮濃湯迷人
我想
發現乾掉的 濕潤的 不同性別的水鹿大便(雖然不能吃)比沒有吃到的焗飯更令人寯永難忘
也許大家會用力的記得你從背包掏出的驚喜
但我只希望在你記憶的背包裡能裝填許多在山上與自然懈逅的匆容 
只是
我不知道未來的你會不會改變心意  
記錄明年Dal Lake湖畔的點滴
或者以後沒辦法看見你在k2下的冰河摔跤的樣子.
我不知道.....
我現在只清楚的知道
想像你到時改變心意 我會有的心情
因為我已經很相信 你不會變胖(食言而肥)
但是~~~~~~

 這是曹操的短行歌 他有許多的無奈 希望你有無奈時能告訴我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 譬如朝日去日苦多
 慨當以慷憂思難忘  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但為君故沈吟至今

------------ wrote in 2003 summer --------------

如果志弘還在,現在調皮的我會稱他為昆蟲學家,
住院的前一天,我還去鄉野情找他,他忍著痛幫我調涼鞋的帶子,只要一用力,身子就痛得難以伸直,那頓午餐是住院前在外面吃的最後一頓飯吧!他點了青粥小菜,卻很難下嚥.他剛住院時,我從花蓮上完課就直飛台中,竟然對他說了一些”你一定會好.....”之類的蠢話,他冷冷的說,沒有用.愚笨的我,不知如何回應是好.看見他的處境,會有一種看見自己未來的模樣,接近死亡.死亡是一種鄉愁!有時日子太順遂,反而會有些不安,我沒辦法假裝看不見死亡,這是一出生就命定,比憲法還難以改變的鐵律.

我常常想起志弘,他第一次出國,就願意請長假跟我去尼泊爾健行,在這之前,我完全不認識他,也沒跟他有任何的交集。一直到合歡山開行前會,我們就好像許久不見的朋友般一起煮晚餐,不需彼此客氣。同年盛夏,他第一次長程縱走就和我一起去馬博橫段,這也是我們第二次一起爬山。除了張叔一路上偶爾耍寶外,我們沒有滔滔不絕的說話,取悅他人有時只是一種表演,自然讓我們有一種默契,有較多談話時,大概就是對自然新鮮美麗的讚嘆。上馬博那一天,大家很累,他的一張臭臉讓我不敢跟他說話.

聽說志弘很會做菜,跟他爬過山的朋友都很喜歡他,而且他的大背包裡總會掏出令人意想不到的驚喜。當時,我並非因為他能背多少東西上山,所以希望他也可以一起去,而是懷著一種伙伴相知相惜的心情,因為現在已經不能像大學時代,說上山就上山,能像以前一樣,有共同的時間一起對山上的日子有長長的思戀。

這次再到大水窟,總想起馬博橫段的悠閒,我們並沒有趕路,慢慢走,天黑之前也到得了預訂營地,每天中午各自躲在圓柏樹下睡1小時午覺,一連七天都是好天氣,連半隻螞蝗也沒遇到。是上天要讓志弘在山野裡有美麗的回憶吧!連我們也一起共享這樣難得的好天氣.

這次年假再到大水窟,狂風如此猛烈,帶著我們脫離有地心引力的安全感,心裡想著,相煎何太急?遇到稜線上的惡劣天氣,突然有一句話從腦海中衝出來:"我已經陪妳走完馬博橫段了呀......"

當時,我的鼻頭一陣酸楚,偷偷的不讓同伴們發現眼淚滾了下來。因為從馬博橫段回來的短短二個月後,我只能在回憶裡不斷的搜尋志弘的影子。

眼前的大水窟在一片銀白中,想到布農族人的馬博拉斯為白髮,自己也經歷了些風霜,當年的想像,在這裡不偏不倚的碰到了.曾經在這某處,望著南大水窟草原優美秀麗的山影,攤開地圖,我和志弘興奮的說以後要到大水窟山屋住,要走不要起伏太大的山路,好好的欣賞山裡的自然朋友.大霧一片,我找不到在哪裡看著當年的遠方,只找到了圓柏樹上的中空洞,志弘就站在遠處,我一樣拍不好樹洞.

多年後,我才能明白,余德慧老師的一段話:”對於一個臨終者來說,什麼是最快樂的?"

"什麼是最快樂的?"

他最希望有親人在身邊,希望自己活在一片溫暖的關係裡,希望能有機會和所愛的人道別.所以,臨終時最重要的是有人相伴.只有在我們懂得把死亡當做是生命的立足點時,才會把自己和所愛的人的關係放在第一位;如果只關心名利的爭逐,生命中最重要和最不重要之事的優先順序就會顛倒過來.”

有時候許多表面的雜音與心思的計較,總如一層濃厚的塵沙矇住內心的脆弱,回到自然裡才能擦拭一下堆滿心思的風沙,也許因為這樣,我不再喜歡站在三角點上拍照.

對志弘的情感,並不是那般男女之愛的濃烈,而是一種自在的親切.恰巧我們當時碰到不同的人,陪他的另一位女孩心傷地也要隨著他離開這個世界,我一直沒有跟這位女孩見面,那時我怕碰到她,因為如果換成我,也會跟她一樣在哀傷的無底洞裡看著志弘離開,而我沒跟她相等的哀傷.

我很想念志弘,他不在了!自己也要不斷學習,人生就是一場破局,知道自己願意做什麼.

那一年,志弘跟我們正在尼泊爾山村裡做好吃的羊肉丸子,笑靨花是不是也在八通關山谷裡盛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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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岱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3)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