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訴那二位雪巴人:Som一定會回來

但他們卻說:妳們的嚮導一定嚇到逃跑了!

外頭一片新降的白雪,我正想著,直昇機會降落在那一片雪地上.兩眼迷矇的等著螺旋槳的聲音,但四周只有冷冷的空氣.

一直等到下午快四點多,Som的身影終於出現。

直昇機沒有來,因為電話被共黨份子破壞,無法聯絡上,
SomPangboche(3,958公尺)帶了另外二個雪巴人上來把我背下去.後來我才知道Som為了救我,差點跪求當地雪巴人背我,為了付雪巴人背我的費用,我們身上的錢幾乎都花光了。 Som為了求救,一整天都沒吃飯,就在海跋4600公尺~3800公尺間來回奔波了7~8個小時,他從來沒有讓我擔心過任何問題,不讓我知道他受到的任何委屈,只見他滿臉憔悴,還萬般心疼地照顧著我。而二個同行的伙伴也必需在白雪皚皚的山徑中,帶著許多的擔心前行。

 當晚在Pangboche休息,後來我才知道Lodge的女主人還以為我們很窮,用木板Dinging Room的入口釘起來,不讓我們進去,只提供廚房讓我們休息。 在那裡陣陣炊事濃煙,為了要有繼續走的體力,我必需強迫自己吃下食物,記得那是一盤炒麵.Som隨時注意我的狀況,叫我不要理會主人的態度,這裡的做生意雪巴人真的完全已變得如此市獪嗎?怎麼跟我認知的雪巴人不太一樣了?   

 隔天我可以自己走較平緩的路,Som請了另一個挑夫幫我們背行李,一直走到天色已暗,我連像從排雲到塔塔加那樣的路都走不動,最後Som和Binod兩人輪流背我。路過Namche Bazar時,Som跟我們原來住的Guest House借好幾千元盧比,為了救我,錢都花光了,連吃飯住宿的錢都沒有,還要留一些錢租馬用


 
已經晚上六點多了,在3440公尺NamcheBazar村中和自己的意志挑戰,如果不前進,明天根本趕不上Lukla回加德滿都的飛機,而共黨分子不知什麼時候又會回來攻擊機場,或者因天候狀況不佳而停飛。事實上,在一個星期多出發前,我們就是因為這樣的原因,飛機無法在lukla停,我們的guide才請航空公司轉飛到離lukla步行還有二天遠的機場,所以我們這次的路程已經比原來多了3天路,卻又要在同樣的時間回台灣。

痛苦的掙扎在一瞬間,心想這一路都是下坡,我應該還撐的住。Binodsom 著我,真的是用的,像架犯人一樣衝下山。Namche地區從pm6:30~am6:00宵禁,可是為了趕路,大家冒著生命的危險,連頭燈都不敢點的快速通過。Som說:「我的腦袋瓜一片空白,也許下一刻睜開眼晴就看見我的神,上天堂了,因為我們隨時都有被誤殺(槍殺)的可能。」

心中隨即繚繞起數日前在
Namche夜晚令人驚心動魄的槍響,心中覺得好對不起大家。抬頭仰望天際,璀璨的星空依舊,讓我想起去年(2001年)雪訓時在黑森林的星空亦是如此燦爛! 
  

  

一直下到2千多公尺的一個吊橋前,我全身虛脫地倒在地上,劇烈的咳了起來,真的不行了,我咳得很久,傷心極了,都快哭了出來,心中有許多吶喊,我也不想這樣啊!難過地對他們說「不要理我了~,我自己一個人走~

相信了解我的人一定可以明白,我已經到達心力負荷的極點。(那時,其中一個同行的伙伴已非常不悅,說:妳再咳,會害我們趕不上飛機)
 

通過吊橋後一層樓不到的階梯,我爬不完
。SomBinod他們冒著一個重心不穩,隨時就會掉下河谷的危險,如履薄冰地輪流背我,雖然我的意識己呈現半模糊狀態,但我在耳邊盡是他們努力苦稱的喘息聲,看著熱騰騰的汗水從額頭上滑落,掉到冰冷的雪地裡,把我的心都融化了。

每當他們換手背我時,更是小心翼翼地深怕我不小心撞到地才放我下來,那時的我像極了易碎品,被他們保護到極點,而且他們都沒吃晚餐,也沒喝水。

由於體力不支,我的身體越來越冷,意識也越來越模糊,只希望一切都趕快結束,不要再讓他們受苦了。在恍惚之中來到一家
lodge,大門深鎖,我己經沒有力氣睜開眼晴,只知道Binod把我抱在懷裡,讓我有安全而舒服的依靠。如此的真情讓我回想起來,深深覺得我真是個有福氣的人。

隔天
Som又要一大早飛奔去lukla保留機位,因為我們可能會來不及,而我則花了美金80元,租了一匹馬,在眾目睽睽下騎著馬到機場,有時路太陡了,也要下來用走的,不然從馬背上摔下來可是二次傷害,這也是我這一生中騎馬時間最久的一次。

沿路我生病的消息己傳遍當地,到了機場,許多國外的健行者都很關心我的狀況,有一位台灣來的女老師也跟我說我實在很幸運,遇到一位好嚮導,當她稱讚Som時,他的回答只是:「That’s my responsibility!」。 

回到台灣和一些朋友討論我在山上的病情,我才真實的知道,我是一腳踩在鬼門關裡,也有些沒爬山或有爬山的朋友覺得既然會有那麼危險,為何還要去?
 

 山,就在那裡等我吧!」我心裡就這樣想著,不過他們大概會覺得我太年輕了不懂得珍惜生命。半年後,在書店看了一本單車旅行的書,其中一個作者在澳洲摔得非常嚴重,看了她的心情與感受及台灣朋友對他們的看法,我的眼淚無法控制地滑落臉龐,因為我的心情和她完全一樣,大部份台灣的人都只是說你很幸運”,但在背後有許多的不認同。(如之後我曾收到一些認為我不該玩命的信)

回到台灣後,隱隱約約發現,有些朋友會不太好意思在我面前提起此事,總覺得得高山症是一件丟臉的事,或是認為我逞強,甚至覺得我不應該再去那麼的高的地方。那時,我體力很好,出發前有一些朋友也以為最沒問題的應該是我。而每天要走約7~8小時的路,一下子爬升那麼快,中間連一天休息也沒有,加上生理期,我認為自己並沒有做好高山適應,但我並不覺得這是一個丟臉的經驗,其實我看到自己生命中值得珍惜的部分,同時也活生生視見在安危下人性真實的一面。

其中同行的一位台灣伙伴認為我毀掉了她的假期,回來又跟朋友說:其實我的口袋還有藥,但是不能給wind吃,萬一發生什麼事,我怎麼辦?幸好這些話都是回來才輾轉從朋友那得知,不然當下的我會承受不住。我了解她的想法,當時冷淡的對待,雖然讓我看清現實,但我不怪她,畢竟,我讓大家處於擔心和緊張的狀態,大家也吃了苦頭.

--wrote in 2002--

不過,我會提醒自己,爾後的每一個海外的高海跋健行,我想著自己的經驗提醒大家,也更注意高山適應的過程。每個人都有不可預料會發生的事,我要以極大的努力開始組隊海外健行,特別是,我不希望自己組隊的目標只是”征服山”,所以我從不認為這是一種”遠征”!從來不用”攻頂”訴說登山。

EBC trekk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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