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把這張照片寄給未曾謀面的學長看時,他竟然跟我說:想必妳的身高快要到170.......他怎麼會把我想的又高又大?>

不知道再過多久,這裡的冰河會成為赤道的傳說,嚮導阿路易是住在吉力馬札羅的山腳下的Chagga族,冰河融化的雪水滋養了山腳下的森林、灌溉農田,當坦尚尼亞前幾年發生旱災,很多地方沒有糧食時,這裡的冰河讓住在這附近的村落幸免於難,隨著地球暖化逐年融化,在國家地理頻道上看到,發出陣陣藍光的冰河就在眼前,的確值得愛登山的人來此親眼目睹,冰河就在山緣,就在我身邊。 

 
從今天開始寫,除了冰河很美外,還發生了一件這一輩子第一次做的一件事,任何腦袋瓜清楚的人大概沒有這個機會和勇氣可以有這樣的體驗,不過你也許曾有這樣的經驗。

原本的行程是告知我們零晨2點才開始上攀登頂,出發之後阿路易才跟我們說他希望我們從11:00就開始走,這樣才能趕上峰頂日出.我們當天大概中午就到營地,晚上11:00要從4600m走到5895m的Uhuru Peak,七點吃過晚餐後就得開始準備睡覺,這些天來,我一直都是10點以後才睡著,自己原本準備好可以幫助睡眠的藥已經給之前一直過敏的伙伴吃完了,好不容易跟一位男隊員要到安眠藥,另外半顆也給天文學家,我特別在躺下去前才吃,希望不久後就可以呼呼睡去,我很清楚自己爬山的特性,若是睡眠不足,我的體力會無法負荷.

翻來覆去,2個小時過了,我還是清醒的,不禁懷疑自己吃的真的是安眠藥嗎?當帳篷外的人聲漸沈,我也逐漸可以入眠,但那時已九點多,這麼一闔眼,睜開眼睛就快11點了,而且是被叫聲嚇醒的,我穿上2層pile褲、Mountain Hardwear人造纖維保暖衣,外加一層厚的GoreTex,在4600m並不覺得冷,晚餐時我吃的特別多,怕自已肚子餓,喝了一杯熱茶及幾片餅乾後就開始動身,抬頭滿天星斗,我們算是蠻早出發的隊伍,在黑夜中慢慢的沿著之字路爬昇.

剛開始不久,一位骨科醫生說他的胃有些不舒服,停下來吃藥及喝水,我則在後面陪著他走,不知過了多久,我覺得自己呼吸開始變得急促,我不斷的調整呼吸,把腳步放得更慢,知道自己有高山反應,同時也注意自己有沒有開始咳嗽,因為以前得過肺水腫,聽說在相同的高度會容易復發,所以這次我特別準備了佛手柑潤喉,走了許久,發現自己手指越來越凍,胃也隱隱作痛,停下來休息時,再把羽毛衣穿上,但是卻發現身體還是不停的顫抖著,我告訴阿路易我的手很冷,身體一直抖不停,他看我也戴著3層手套,幫我搓搓手,但還是沒溫暖的感覺,他把我的手套全脫掉,用頭燈看我的手指頭,已經有點發紫,馬上脫掉他自己又厚又大的手套幫我換上,因為我的手很小,那雙好大好大的手套超過我的手有半截之多,的確保暖許多,因為手套太大,他也幫我把圍巾包在我的脖子上,骨科醫生說我好像皇后。

身體暖和些,卻又想睡覺,好像這時安眠藥才發揮作用,早知道不要吃藥,幾乎眼睛快要瞌上了,看不到自己的手錶,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高度,突然間,胃一陣翻騰,一陣噁心襲上胸口,我努力的忍住,但過了不一會兒,就哇啦啦的把胃裡僅有的茶給吐光了,真慘,得了高山症,前面的隊友也已走遠,這時一句溫暖的問候問我要不要喝水,又讓我打起一些氣力,睡意也被嘔吐的力量趕走,以為只剩下副嚮導在我身後,沒想到,天文學家也在旁,大概是我想睡覺的眼睛已經自動瞇成一條線,能見度不高.因為我的手套太大,不好拿東西,脫了又得一層一層戴上,又怕擔擱時間,他忍著寒冷,脫掉自己的手套幫我打開保溫瓶,我怕喝多了很快又吐,所以只喝一小小口潤喉補充熱量,其實胃也餓了,但又吃不下。


一路上只剩下我們二人及副嚮導,我們慢慢走在之字行的碎石坡上,不知不覺好像快切到主稜,這次我又吐了,吐的比第一次嚴重,雙腳跪在地上哇啦哇啦的吐光紅糖水,雖然吐完了我還可以繼續走,但是心中有一點想放棄的念頭,因為擔心自己狀況變糟,走了不久,肚子又是一片狡痛,又沒力氣走遠上廁所,
      我哀怨的跟天文學家說:「怎麼辦?我想上廁所。」

       他說:「好哇!」

       我可憐的說:「可是這裡沒有地方可以上.」
  剛好我們走到的地方左側是岩壁,右邊就是碎石坡,所以沒有遮蔽的地方
  他馬上說:「那我站在妳前面好了!」
  之後我跟副嚮導說我想上廁所,他就自己走到前面去。

天文學家才一說完,因為我沒力氣,只稍為走到靠岩壁的地方,不管三七二十一,不管他是男生,我就在他後面用剩下沒多少的力氣脫2層褲子,他就站在我前面幫我擋著,右手傳了一張衛生紙給我,正當我不知道要怎麼跟他說時,過了幾秒鐘,他發現空氣中有不同的味道,很聰明的又用左手從前面傳了另外一團衛生紙,雖然我沒力氣,但是還可以想到,自己的晚餐吃了真不少哇!

正當我們一前一後在路邊時,正巧又有一隊外國隊伍從右邊緩緩前進,因為我上廁所的過程並還沒有結束,2個人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隊伍從我們面前面無表情的走過去,天還沒亮,夜是靜的,走到這裡大家也沒力氣東看西看了吧!幸好現在看不見什麼,我腳短,外套又可以完全遮住,我也沒力氣尷尬,他們應該搞不清楚為什麼我們要一前一後,好不容易才上完廁所,唯一過意不去的是做了沒公德心的事,自己留了一坨大便在路邊,本來想回來再處理一下,但回程沒有走這條路

快要上到主稜前十幾公尺時,我又吐了一次,這次吐到趴在地上,我跟天文學家說:「你看,我多尊敬山,邊走邊跪,又拜得五體投地,行以大禮……」。 因為我走的很慢很慢,還要一次數走幾步才有力繼續,那時天快亮了,我擔心天文學家會看不到日出,於是叫他先走,不用等我,他只說了一句:「
 沒關係,日出到哪裡多有!」
                          <攝影者POJAN >
一上到主稜,到StellaPoint之後的路就平緩許多,從這裡到Uhuru Peak還要1小時,我們在岩壁上閉風休息,那麼早出發也是晚一點整座山頭就會罩霧。東方的天空還未亮白,遠處的Mawenzi在翻滾的雲海之上,走在和緩的稜線上,不用花太大的力氣爬升了,不久,稜線的左邊就是我一直都想看到的,如一座座山壁般有數公尺高的冰河,就如此近地矗立在我們面前,太陽在雲海後也快露出臉來,天空像微羞的少女,淡白中有一抺粉嫩的光,沒想到我以蝸牛般爬行的好處,是可以看到日出的光暈,讓原本冷藍的冰河披上一層粉色的柔光,隨著陽光越來越溫暖,腳邊一大片雪霜及冰河都映著美麗的粉紅色,從粉紅轉變成更令人溫暖的亮橘色,我沒有腳架,又拿不穩重重的相機,實在無法好好拍下如此壯麗的山景,總覺得自己拍的無法很親眼看的比擬。已經走在前面的隊員們大概比我們早到Uhuru半小時,大概也沒有看到日出時變成金黃色的冰河。

我又一直問副嚮導何時才會到,幸好山頂的風景夠吸引我,也想看看AshPit火山口在哪裡,不然我會沒動力往前,在稜線上已經可以碰到要準備下山的人,走過一片碎冰後,遠遠的就可以看到網站上曝光率最高的Uhuru Peak木牌,不好意思讓隊員們等我太久,因為一個隊員已經在台灣做好一個又紅又大讓我一直笑的登頂”旗”,上面貼著「吉利馬札羅登頂成功,Taiwan」的字樣,他真是愛國啊!我走到的時候已經累得很難說話,隊員們問我好不好時,我只能搖搖頭說:不好。連天文學家在攝氏零下快20度的低溫中脫光上衣拍照我都沒力氣玩弄他了……,在峰頂我大概待不到10分鐘吧!

回程我真的累壞了,連滑下碎石坡的力氣都沒有,阿路易士有時會牽著我快速的滑行,滿天塵土飛揚,我真的受不了,沒有力氣走那麼快,常走到一半就得蹲下來,只能皺著眉頭走下去,為了走截徑,阿路易士帶我們下很陡的碎石坡,我們一眼望下去,才看到上山的路真的很陡又很遠,再次的慶幸是半夜搞不清楚路況長什麼樣子爬上去,不然看到了就會告訴自己上不了。本來阿路易士叫我一到營地就得收拾東西下徹,我根本沒有辦法接受這麼殘忍的事實,告訴他我又餓又想睡覺,下到另一個營地的路程又要3小時,我沒辦法做到,現在只能努力的走到原來的營地,因為我想睡覺.好不容易到了營地連可口的鳯梨汁都喝不完,連鞋子都沒脫就鑽進帳篷裡,倒頭一睡一直到中午才起來,幸好有補眠,當天我才可以有力氣走到下一個營地

 天文學家當我的廁所,真是這次行程最讓我感動的,有哪一個男生會願意站在前面,讓女生蹲在後面大便呢?更棒的是還會自動傳衛生紙,其實我只有在玉山行前會時見過他一面,事後他告訴我,那時他很擔心我在他面前昏倒,也說自己沒做什麼事,只是想有一個會說中文的人在我身邊會比較好.事後回想起來,我真是幸福,能有他溫馨的陪伴,而且讓我一點也不覺得尷尬.

不過我覺得他是怪胎,因為大家又累又冷,他一點感覺也沒有,我開玩笑說:因為我分散了你的注意力.

人在生命的底限就會放棄所有的尊嚴,不在乎一切的眼光,哈!

(ps:因為登頂木牌那個地方網路上很多,所以我懶得放照片上去,等我把天文學家的裸照拿到手再貼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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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岱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