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月祭>

 原住民與生態觀光

 

          台灣這個被海洋擁抱的島嶼,一到假日在都市周邊可供遊憩休閒的地點都被大排長龍的車潮與人群佔據,隨著媒體、相關企業鼓吹休閒的風潮,消費因網際網路的影響改變,休閒消費的意象從休旅車的另類生活經營及電視節目如部落尋奇、大冒險家、台灣探險隊等對眾人揭露部落原始、未被開發的自然景觀,引領著人們再度尋找新的桃花源,這些被媒體曝光的部落在還沒有準備之下每到假日又是被逃離都市繁囂的觀光客所包圍,然而他們有興趣的大部分是美色如畫的地理景觀,呼嘯而來,長揚而去,大概除了研究人員與要調查的人類學家外,當地原住民部落的人事物並不會吸引觀光客的目光。

當生態旅遊成為流行消費的符號

        政府為了發展國內觀光產業,配合聯合國在2002年發布的「國際生態旅遊年」,訂定了一系列的措施包括研訂生態旅遊白皮書,研訂生態旅遊規範、訂定自然人文生態專業導覽人員管理辦法以及辦理生態旅遊教育訓練、推廣宣傳活動,同時篩選四十條生態旅遊路線。計劃執行的目的之一就是要把台灣從「工業之島」轉型為「觀光之島」,創造2003350萬旅客來台[1],國民旅遊旅客突破1億人次的記錄。這樣數字性的目標似乎和生態旅遊有相互矛盾[2]之處,在長期因為工業發展將原來的生態環境破壞怠盡之時,要「急促」地發展另一個以工業邏輯思考的「觀光建設」並由表面量化的目標來檢示成果。

        政府政策推波助瀾下,旅遊觀光業界紛紛的打出「生態旅遊」的符號宣傳,號稱深度旅遊吸引欲嚐試另類旅遊的遊客,但是這樣的旅遊活動只不過打著生態的招牌,並未考慮到與當地人是否有互動,更不用說可以帶來當地社區及自然生態長期的環境、社會及經濟利益。以觀光客為中心的概念,或是觀光客以自己為本位的消費型態在國民旅遊以往大吃大喝、走馬看花,購物與在五星級飯店享受的習慣下,生態旅遊的概念並沒有泛及全民。

原住民與自然生態

 自然是什麼呢?在後結構主義政治生態學裡,「自然」是「社會地建構」,自然透過論述和實踐被歷史地生產與認識,Worsterr (1979) 的觀察,「每一世代都撰寫他們自己對自然的描述,它呈現自然的不同面貌時,大致也反映了人類社會與其不停改變的關注。」也就是說對自然的認識在歷史上有不同的解釋,從危險不可接近,自然相關於健康到自然是脆弱的,因為資本改變其形式,進入了生態階段,後者的出現是更深的文化支配(Escobar 1996),建立在科學知識下的生態保育概念也將原住民生態智慧收編為資本。而這樣的資本--原住民的生態智慧--成為文化多樣與生物多樣性共同的資源,也是維持生物多樣性的文化基調(王俊秀 2001),在自然、人、與知識的三重文化再轉化,自然與在地民眾被視為價值來源與創造者,如陳玉峰認為原住民的生態智慧是台灣原住民的傳統生活與土地所交纏出的經驗及智慧,建立台灣本土文化不可或缺的一環,所以族群與在地社區能夠接受自己及其領域被視為資本的保留庫下,終於被認可為他們領域的擁有者(Escobar 1996,陳玉峰1994)。

        原住民的生態智慧的概念一般如在狩獵的禁忌與傳統裡,像泰雅族在打獵時所獵取的動物必需吃完,否則不能丟掉,不然會打不到獵物,提醒人們珍惜食物。在民俗植物的運用上達悟族以不同的樹種拼組出以海為生的造船文化,阿美族人以採集為主的野菜文化等。在不同的環境裡配合自然週期孕育出自己的族群文化,由於原住民沒有文字,這樣的生活知識必須建立在實際的生活經驗基礎上才得以傳承,也因為與自然、土地間的相互依存,在原住民區的傳統領域裡,這些豐富的自然生態得以留存。如同一位阿美族人到蒼鬱的叢林裡,眼中是豐富的野菜,布農族可以看到荒野的山林裡有隱約的獸徑,相對於生長在完全開發的都市裡的人,自然是提供休閒和科學知識的場域。

        也有學者對原住民生態智慧提出不同的詮釋,有人認為太過浪漫,把原住民看成是高貴的野蠻人,有人認為原住民為了生存才去接近利用自然,所以根本沒有所謂的生態智慧,而這些不同的詮釋也帶著背後不同的知識權力如何推行主張的政策。

部落發展與生態觀光

 環境主義者認為消滅貧窮與財富再分配的目標只有在自然成為原料的倉庫時才有可能,而激進份子認為要搶救荒野與改善環境品質只是讓中產階級精英受益(Merchant 1992)。這樣的概念也映對了當前主張生態旅遊和利用自然資源再生產的部落發展,在部落動能上要思考與自然間的動態平衡,也要因資本主義概念的經營方式重新建構部落及再創造出一個資本化的自然。

       陳永龍提及早期台灣發展觀光的過程裡,原住民並沒有獲得其利,可以從原來土地獲取經濟利益的資源大部分已收納為資本家或標榜著生態保育的國家公園保護區。勞力資本密集的的年代,原住民大量投入勞力工業市場,人口外流後原本的部落結構出現了斷層,弱勢文化加速瓦解。當粗糙的工程建設破壞了當地生態環境,而缺乏自主性、淪為商品的山地歌舞雖使部分原住民有些微的經濟改善,原住民在和觀光客劣質的互動之下加深了文化的自卑感

         公視曾經報導東埔居住的布農族們因為公路的開發,資本主義潛進部落後,土地一片一片的被資本家購買,因為有溫泉開發了觀光,東埔一鄰成為被觀光的部落,大量的山坡地開發破壞了原有的環境,高密度的旅舘使溫泉水源不足,這一件事讓東埔地區的旅館業者與布農族關係緊張,當地高級的飯店以布農文化特色為其賣點,但實際上,能夠或願意在飯店裡工作的布農族只有一位,投資者並沒有因販賣他人文化而回饋地方。

        隨著生態旅遊之風襲捲台灣旅遊界,透過生態旅遊原住民部落的人文生態資源透過生態系的概念被凝視,在原住民主體意識隨著自治浪潮增加時,也希望透過內部建立的文化產業結合觀光,能夠抵抗不平等的支配與社會權力。如東埔的例子,在玉山國家公園成立後,一個在園區內布農族的天然浴堂--樂樂谷是不準任何人接近的特別保護區,但順應生態旅遊年,玉管處主動邀請當地的布農族參與生態的解說,同時產生的利益成讓當地布農族人成立基金會回饋地方。

為何生態旅遊現今與部落發展緊緊結合呢[3] 

生態旅遊包裝的行程普遍具有下列幾項特色:(台灣生態旅遊網)

1.    強調獨特的自然與文化之旅,行程往往安排到原始未開發的生態環境或與現代文明差異甚大之原住民部落。

2.    強調深度體驗自然生態與原住民部落生活。

        生態旅遊能讓保育和觀光利益互相補強,自然和觀光視為平等的夥伴關係,生態旅遊更有目的性的強化與維持自然體系,保育者與觀光者可藉由一起工作互相增進利益,在保護環境的同時也保護觀光業(Farrell,Bryan H. and Runyan,Dean 1991)。

        1997年行政院經濟建設委員會會通過原住民委員會所提「輔導原住民經濟及產業發展四年實施計畫」。其宗旨在延續原住民文化命脈及其生活品質與水準的提升,原住民委員會和靜宜大學共同規劃規劃設計「原住民觀光產業資訊」網站,整理台灣地區各原住民鄉鎮部落之觀光資源、人文特色、部落風情、產業特色等,並提出建議旅遊行程與當地旅遊資訊,以及各鄉鎮部落願意提供上網行銷之產品供社會大眾查閱[4],這些被提出來供為生態旅遊路線參考的部落在此本文並無法透過資料進行該地結合生態旅遊發展的改變,但是從資料中這些部落得以推行的一個共同點是在地參與,運用當地的培訓出來的解說員將在地知識帶給外來的人進行生態文化體驗。

        
  <獵人家族的小孩>
 部落發展更需要凝聚在地的團結與共識,有自主性的團隊有意識性地結合外部資源,空有計劃或自然資源無法結合在地參與,文化實踐就如同複製品般成為會過時的流行品。

 

 


[1] 我的尼泊爾友人申請來台,原本台灣法律規定只能申請商務簽證,但是為了累積數目,在商務簽證的手續下核發觀光簽證

[2] 生態旅遊不是強調總量管制,減少環境負荷嗎?

[3] 還有另一個我主觀認為的原因是各部落在向政府申請補助發展計劃時,都是互相參考與模仿,但是並未仔細思考在地核心特色,像一個部落有瞭望台後,其他鄰近的部落陸續興建,但當地居民並沒有從中感受文化意義。


 

 

                                                                                                                      ~~   撰稿於93年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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