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構成世界的存在,永遠是一個活生生的身體.
            --龐蒂(Merleau-Ponty)

宣稱身體是一種處境,就認知到女人身體的意義攸關她運用自由的方式.
            --莫伊

”ㄟ,妳有沒有帶那個......?”女伙伴小小聲的問.
”哦,有啊!我拿給妳......”好不容易把衛生棉從塞滿裝備的大背包裡掏出後,就小心翼翼的藏在手掌裡,快速的塞給對方.衛生棉,通常不會是男性的裝備單裡的必需品,對於女性而言,還要把它藏在別人(特別是男性)比較看不見之處,即便要用它,也不太讓別人發現.通常女性的手掌較小,所以一塊衛生棉還要在手裡稍對摺一下,緊握在手裡,然後說要上去廁所.”換衛生棉”通常很少在光天化日之下取代”上廁所”的句子.

以前年輕,在山上遇到生理期時,身體的反應並不像現在會腰酸,頭疼,愛睡或全身無力.所以,當有人問我,女性在山上遇到生理期時該怎麼辦?那時,我會回答沒多大差異.現在,身體的機能隨著年紀很衰退,加上平常不注重保養,每次登山一遇生理期時,我深深的感受到一些女性當生理期來時那種胸悶,腹漲,因子宮收縮排血而陣痛的不適.也明顯的發現,在生理期來臨前,情緒暴燥,時而易怒,時而多愁善感的憂鬱.這樣的反應,在醫學上成為一種”症狀”--”經前症候群”,這個症狀好似被一種夾雜著對月事總是要閃閃躲躲出現在女性日常生活裡而有一種污名化.

成為女性就是天生情緒化的負面印象.當女性較敏感的發現自身的情緒波動時,月事好像成為讓女人變成怪物或是會歇斯底里的刻板印象.女性真能以自己月事而驕傲的說:我成為一個女人了?在宣告後,在許多產品中,在日常生活裡,好好的把自己的月事藏在衣櫃裡,不太輕易的說出,我月經來了.


在電視廣告裡各種功能,有翅膀,沒翅膀,不同香味的各種衛生棉召告著女性如何讓自己更舒適,”讓我幾乎忘了它的存在”,”不側漏”,”一夜好眠”這些用語讓女性們選擇看似讓女性能更自在,但女性在生理期時卻又得冒著”出櫃”的尷尬而不安.有時會擔心自己帶的衛生棉數量夠不夠,有時一直要注意是否下半身的衣物沾到血.男生女生一樣都有血,但月事在過往社會習俗認為不潔和貶抑的壓力下,讓現代女性有著既為女性生理上能傳宗接代,但又帶著羞恥感的雙重矛盾.

一些男性不太能夠明白,身為一個女人,無法像憋尿般控制自己的經血流出,也不可能預測量會有多少,不能視為”平常”的月事,讓我們不時的擔心與分心,怕暴露而有失”禮節”,如同幾次和女性伙伴去買衛生棉,都會把它藏起來讓人家不要看見.(我以前也是)

關於月事種種不適,在山上,當有男性伙伴在時,我卻不能像談論其它身體部分般自然又直接的談論.雖然我想在和女伙伴的談話中有意無意的說,明示暗示這件事,我的月經快要來了,明天我可能會走不動了,現在我血流成河...但是,某些男性並無法注意我們的狀態.幾次的經驗,一說出來好像又在一個身處不同世界的境域.男性大多無言,自己也尷尬,其實我很想說:如果女人沒月經,你們怎麼生出來的?

在一次我們要去海外健行的裝備討論中,因女性成員較多,我們討論要穿什麼樣的內褲比較好,因有一個女伙伴想省錢不穿,但大家沸沸揚揚的跟她說如何買到便宜又好的,不然遇到生理期怎麼辦,那時熱烈的討論,我們幾乎忘了男性在場,現場卻有一位男性覺得尷尬而要離席(後來他說因為跟大家不太熟,怕大家會覺得有男性在而不好意思),因為他認為那是女人私密的事.當然,在場女多於男,他隨即在我們的叫喝聲中坐了回去.

不過,有一次去尼泊爾健行時,其中有一位女伙伴大方的跟大家說她的月經來了,當時,我們好像解禁般開始彼此公開討論月事,並互相調侃,因為很奇怪的是,好像月事會”傳染”,今天一個人有了,明天又換一個,接下來幾乎全部的人都快有了.每天,我們在吃早餐時都會問大家一下,”妳來了沒?”,”誰來了?”我們放聲大笑,並且還故意要已經來的人坐在還沒來的旁邊(因為會傳染).隨行2個台灣男生,大家開玩笑的說:”你是我的姐妹.”

我曾經也很討厭因為月事帶來的不便與限制,尤其是不方便碰水的時候.在山上,女性上廁所時,身體不能暴露的規約常讓女性很緊張,也常憋尿,往往水腫的厲害.當月事來時,又得時時注意是否衛生棉的己達飽和量,要去換時,又不好意思跟領隊說(在台灣大部分的領隊是男的).在中醫的觀點來說,月事來時忌勞累頭吹風,曾經有一個女性告訴我,每次月經來時其實跟流產一樣,所以在這段期間要好好的保養身體.但,在山上,怎麼可能不勞累吹風呢?也許是因為這樣,我年老力衰的身體己經在抗議了.

然而,當社會對於女性月事的處置與面對仍舊會讓女性把月經藏在衣櫃裡,那麼,女性還離開放之路還有段很長的距離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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